【毕侃】耳机
出发之前对着床上几副耳机纠结，选来选去李希侃还是挑了个beats的头戴蓝牙耳机套在脖子上，然后转头拉着行李箱走出宿舍。过了半响又折返回来，把苹果自带的那副线控耳机装进绒布束口袋里边，放到裤兜里。
去往机场的路上他拿出手机自拍了几张发到微博上，像是要证明点什么一样还给耳机来了张大特写。等到发上微博后，看着急速上升的转发评论数，他摸摸裤兜里的绒布袋，放下手机戴上眼罩继续补眠。
其实睡不着，他知道毕雯珺今天也在上海。
眼睛用力眨啊眨，睫毛摩擦着眼罩布料，因着布料的阻隔使得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眼周肌肉的颤动，这种颤动熟悉得让他有想落泪的冲动，仿佛回到他和毕雯珺第一次接吻的时候。
那天毕雯珺又来到麦锐宿舍，扯了坐在凳子上昏昏欲睡的李希侃陪他去练舞。李希侃知道他第一次舞台作为主唱的不安，心里本来也对这个人存了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偏爱，也就从善如流睁眼任他拉走。
帮他纠正几个动作后，他让毕雯珺自己先对着镜子揣摩一下练习，等觉得没什么问题再找他，然后自己又戴上耳机靠着墙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耳朵里的异物被摘下，然后就是眼皮上一阵温热，可他还是想睡觉，不想睁眼，于是带着点耍赖皮的心思想看看毕雯珺怎么让他起床，结果下一秒魂就被吓飞了。
有人在轻轻柔柔地吻他，带着五分温柔，三分小心翼翼和两分笃定。李希侃再也装不下去，接连眨了几下眼睛。睫毛一遍一遍扫过毕雯珺的手心，互相作用的力反馈到他眼周肌肉，颤动从眼周像连锁反应一样传递到他的心，麻麻痒痒的。
唇瓣上的温暖因着他眨眼突然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带着点不确定又再度靠近，李希侃咬咬唇，凭着感觉揪上对方胸前的布料把自己送了上去，毫无保留。对方似乎接收到了他发出的讯号，单手握着他的手臂伸出舌头闯进他牙关扫荡，但是手却始终没从他的眼皮上移开。
直到一吻结束，李希侃才重获光明。也不算光明，练习室的灯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关掉了，他只能在透进窗户的月光里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毕雯珺的气息果然还是练得不够好，得让大舅再好好教教他，李希侃听着他有点不稳的喘气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这个念头。毕雯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靠近他耳边用带着轻喘和喑哑的声音问他：“可以再亲一下吗？”
李希侃感觉自己耳边的绒毛都被他这一句撩得站起来了，小小声回了一句：“还怕你吗？”
就又被亲住了。
走出练习室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毕雯珺走在他身后用手指扯着他卫衣帽子，也没真的用力，但是脖子上些微的束缚感又分明像是在提醒他，刚刚是后边这个人和他交换气息，莫名带着点背德叛逆的刺激感。
走进宿舍楼又是一片光亮，他觉得有点心虚，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毕雯珺却以为是他冷了，放开帽子往前走了两步，手顺势向前搂住他脖子，两个人哥俩好的样子上了楼。
进楼之前弥漫在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气息也随着这个动作被挥散得一干二净。
“希侃醒醒别睡了，到机场了。”
邓烺怡在旁边叫他起来。他把手伸进眼罩假装揉眼睛，快速擦掉眼角的湿意，然后假装一脸不舍把眼罩和耳机一并摘下来：“好想再睡一会儿啊。”
“等上了飞机随你睡。”
于是飞机上他真的睡了一觉，还做了个梦，梦到决赛那天。
两个人自打那天那个亲吻之后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关系突破，或者说是没有语言上的确认。他们可以互相搂肩膀，开口互损，像好兄弟一样相处；也会在无人的角落忙里偷闲接个吻，说上两句悄悄话，像恋人一样相处。可是如果问到李希侃，他们两个究竟算什么，李希侃也回答不出来。
李希侃从来都不敢开口问。
他固然期待答案，但更加害怕答案，害怕随着答案而来的一切后果。就当是在这个世外桃源里自己得到的最好的梦境吧，不要去期待，不要去认真，这样等到4月6日过后，放下也就不会太难。
有好几次两个人呼吸相闻剧烈喘息的时候，他感觉到毕雯珺有冲动想要说点什么，可是他比他更害怕。他比毕雯珺更早进入这个行业，见识过很多人的浮浮沉沉，也清楚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个力量来为了什么感情抛弃一切，只能把自己送上去堵住毕雯珺的冲动。几次三番下来毕雯珺也就知道了他的意思，不再开口提及两个人的关系。
决赛到了最后的时候，所有练习生都在互相拥抱，像是一个仪式一样宣布自己和兄弟和大厂告别。李希侃刚和别人拥抱完，准备走去Jeffrey身边和他说话，但碍着他在和郑锐彬拥抱就在旁边等着。等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后有道视线在黏着自己，他心里清楚那道视线的主人是谁，在心里说服这是最后一次了，然后转头踮起脚去寻找那个人的眼睛。可就在他转头的时候，视线的主人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调转了自己的目光，只直直看向前方。
李希侃觉得自己脖子肌肉有点紧，拉扯得他喉咙难受，像被肌肉掐住提起来，要把他的灵魂经由喉咙抽出身体一样难过。但是还是要笑，于是他转头扯出个难看的微笑继续和周围人寒暄告别。
就当是和他告别吧。
用着这个理由，晚上他又去了趟第一次接吻的练习室。整条走廊都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他走进练习室坐到那个熟悉的墙角，拿出终于回到手里的手机，戴上线控耳机按了随机。
“
我来不及 说声嗨
影子就从人海晕开
才踮起脚尖的期待
只怕被亏待
”
歌只播到一半，门再度被推开。毕雯珺沉默着走进来，走到他右边坐下来，伸手取下他左边的耳机给自己戴上，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听完一整首歌。
恍惚间李希侃感觉就像回到之前，他们两个用同一副线控耳机把两个人连在一起的时候。别人一问他们为什么老黏在一起，他就理直气壮回答：“老毕老是忘记带耳机，可不得跟我借一个嘛，我也要听，可不得两个人坐一起嘛。”
看似成立却又拙劣的借口，却是他们在众人眼光下光明正大呆在一起的理由。
经由这副耳机播过的歌从半兽人到always online和sheep, 再到我永远记得和听听我说的吧，再到特务j和 it’s ok，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他动作很轻地摘下毕雯珺耳朵里的耳机，起身收好耳机线向门外走去：“再见。”
毕雯珺没有开口。
然后李希侃就毫无征兆醒了过来。身边的队友都在睡觉，他偷偷松了口气把裤兜里的绒布口袋拿出来，抽出耳机盯着看。
都怪这副耳机，他心想，本身他就爱穿紧身的裤子，裤兜很难塞下点什么别的东西，这一副耳机硬塞进装饰用的口袋里硌得大腿有点疼，肯定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从梦里就这么醒过来。
就像他和毕雯珺之间这段不知道可以称之为什么的感情一样，总膈得他心有点疼。
去酒店的路上他习惯性登上小号开始刷微博，一刷就刷到毕雯珺新发的微博，脖子上也套了个耳机，跟他的beats同系列，只不过是新款限量版。幼稚，虽然知道可能只是巧合，但是他还是在心里暗自吐槽这种有点较劲的行为。
还没等他吐槽完就收到当事人给他发的微信：“晚上我来找你。”
找什么找，节目结束后就没和自己有过联系的人现在来找自己干嘛，李希侃条件反射就想拒绝，却被内心的思念给及时拦截住，回了一句：
“你知道我住哪吗就找我？”
“知道，问过了，去你那边半小时就到了。”
行吧。
将近两个月没有见过面的人，见面会是什么样子，李希侃从未想象过。因为在出厂的时候他就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个人，不要想着两个人有见面的那天。可是事情永远都没办法跟着他的意料走。他一次一次想起毕雯珺，又在今天真的要见到一直想着的这个人。他有点为自己的自控力沮丧，却又从心底升腾出一股欢喜。
于是毕雯珺等到对方开了门就看到对方一脸纠结的表情。他不动声色把人推进去反手锁上门：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啊？没，没有啊。”
然后两人就陷入了冷场。
李希侃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而毕雯珺则是优哉游哉享受着这种沉默，放肆地盯着李希侃，等到空气都快凝固的时候才开口：“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你来找的我为什么是我对你说？”
“你不想我？”
“…毕雯珺你看看日期，今天是5月28日不是4月6日。”
“我知道，那又怎样？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
“李希侃你听着”，毕雯珺声音里带了点不耐：“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吗？你真的以为我天真得过分了吗？我心里比你清楚多了，你有胆量说你不怕什么，却没有胆量听我说出那几个字，你怂不怂？”
李希侃被这个怂字激得有点火，憋了快两个月的话脱口而出：“你就不怂了？决赛那天谁连和我正面对视都不敢的？你有脸说我？”
毕雯珺听到这话反而笑了，走到李希侃坐的沙发前双手压住沙发扶手把他笼在身下：“就冲你这句话，你还敢说自己不喜欢我？”
“…毕雯珺！”
“你发的那条微博是故意的吧，老是说这种耳机压脑袋的人故意耳机特写，要跟我一刀两断是吗？我告诉你，我偏偏不让你遂心如意。”
“李希侃，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你只能和我一起走下去。”
“我爱你。”
终究还是没拦住对方说出这句话，李希侃任凭对方挤进沙发把自己抱在怀里，头靠在他肩膀喃喃：“你会后悔吗？”
“比起后悔，我更怕自己没有得到过，更怕自己只能目送你越走越远。决赛那天我是有点赌气的，尝试着真的不要再去理你，但是后来觉得自己太可笑了。”
“哪里可笑？”
“如果你往后退，我也往后退，两个明明互相喜欢的人就这么滑稽地隔岸相对，像不像狗血的烂俗八点档？”
“所以呢…”
“我不想当烂俗八点档的男主角，只想当你人生里的男主角，求求李导演快点把我从烂俗剧本里拯救出来行吗？”
话都说到这样了，还有什么行不行呢？
“还有，把你的线控耳机给我。”
“为什么？你不是用着限量版耳机吗？”
“定情信物。”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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