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侃】 热恋温习
为联文写的
现在放这里了
1
李希侃低头掐了一把自己，有点痛，复又抬头去看眼前的圣诞树，真实得不可思议。身后有人贴近，脚步声不疾不徐，他闭上眼睛，十秒之后就被熟悉的气息环绕，那个人压低嗓音在自己耳畔问：
“宝贝等多久了？”
暴露在冷空气中变得冰凉的耳廓在下一秒被温热的唇亲吻，迅速升温变红。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切都是做梦一切都是虚假，心却还是由不得自己，再度被男人的举动带跑。他压下有点酸涩的心情叹了口气，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转身环住他，把自己埋进他胸前，闷声回答：
“也还好啦没多久，你怎么迟到了？”
男人也顺势环住他，细碎的吻落在他发顶，带着轻柔和珍惜：
“今天加班。”
两个人在雪地里温存了一会儿，便手牵手走进餐厅。
李希侃今天有点不在状态，他望着对面的男人开了口：
“雯珺……”
男人正要起身去洗手间，被他这么一喊，动作僵直在原地，眼中带着疑问看向他：
“怎么了？”
李希侃脑子又空白一片，挥挥手：
“没事没事，你去洗手间吧，我就随便叫叫。”
毕雯珺觉得有点奇怪，但看他一脸平静，又觉得只是热恋期的黏人心态，于是起身后走近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才向洗手间走去。
等到男人消失在转角，李希侃再也维持不住表象，垂下头把自己的下巴搁在手臂上盯着男人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发呆。
他很清楚其实自己是在做梦，虽然这个梦境真实得不可思议，细节处处逼真得让他几度以为这是真实世界，然而并不是。他很清楚半小时前自己刚换好睡衣躺在床上进入梦境。
而且这个梦境并不是今天第一次出现，他完完整整经历了和毕雯珺初识相知相恋的全部剧情，他知晓对方的喜好雷点家庭情况。除了第一次梦境进行的时候他的肢体不受自己控制，像是被操纵的木偶一般机械性完成不知何处发来的指令，从第二次开始他已经不由自主完全进入角色，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行动已经不会被操纵，自己的动作都是发自自己内心。所以才会越来越慌张，因为他确确实实爱上了这个只存在于梦境中的人。
他突然很想从梦境里脱离出去。
2
毕雯珺刚回来就看见眼前的人魂不守舍趴在桌子上，今天是平安夜，理应开心点的。
他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弯下身子与他平齐，伸手戳他带点婴儿肥的脸颊，成功把人的灵魂召唤回来。李希侃转眼看向他，眼睛里还盛着些来不及散去的水雾，湿漉漉晕得他心口发颤。他双手捧住他的手，坐到他对面，眼睛里带有无限柔情：
“小侃，心里有什么话能对我说吗？”
可要怎么说出口？
梦里的毕雯珺是无辜的，他合该得到一段完美的爱情。一切都是设定好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发生的，除了他这个从现实世界突兀出现的李希侃。他舍不得就这么消失让他伤心，也打定主意在这次梦境结束之前不要再失态，于是眯起一双眼睛笑出尖尖的牙：
“我没事啦，就是今天想快点下班见你所以上班太拼累到而已。”
毕雯珺看不出端倪，只好按下心头的不安唤来侍者点餐。
用过晚饭，两个人因着刚才喝了点酒不好开车，便商量着先散个步再回家。餐厅临着人工湖，湖边为了迎接圣诞节早就被布上了许多圣诞树，彩灯绕在树上闪着暖光，倒也很有节日的气氛。然而毕雯珺没带着他走向圣诞树，而是拉着他走向圣诞树旁边一座不起眼的小亭子。亭子里头并不怎么亮堂，中央倒挂着一束看起来很普通的带有雪白果子的植物，李希侃分辨不出是什么。
毕雯珺半搂着他走到植物下方，故作惊喜地抬头：
“诶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这里居然有槲寄生。”
“？？？所以呢？”他并不了解所谓的什么花语，因此也搞不懂毕雯珺到底想表达什么。
毕雯珺笑着看向他，捧起他的脸深深吻下去，炽热的气息和他的呼吸交缠，唇舌在他口腔内流连，纠缠着他的不放，时不时发出暧昧的“啧啧”水声。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李希侃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出来了，但他又舍不得推开毕雯珺。他紧紧拽住毕雯珺大衣的前襟，让自己完全依附在他身上，像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亲吻他一样，一遍一遍主动贴上他唇瓣。
毕雯珺也难得见到这么放得开的李希侃，等到两个人都快无法呼吸的时候他才放开他，和他额头相抵，双手摩挲着李希侃的唇，时不时凑上去舔一下。李希侃眼角都被吻出了泪，他也贴上去一点一点将眼泪吻掉。
等到两个人完全平静下来，他搂着李希侃在亭子里坐下：
“我们刚在槲寄生下接吻了。”
“？？所以到底有什么寓意？”
“寓意啊，就是我们这辈子都会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李希侃看着他漾开的酒窝，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
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就贪恋这最后一次的爱意，只求今晚的梦境能够顺利结束不被打断，此后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认命。
他牵起毕雯珺的手跑到路边拦下出租车，像刚谈恋爱横冲直撞的毛头小子一般催促司机开快点，随后下车推着毕雯珺急匆匆冲进家里。毕雯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急，却也耐着性子配合他，从玄关一路脱到客厅，两个人跌落在地毯上用身体互相诉说爱意。
李希侃昏睡过去之前软着身子看毕雯珺从一地的衣服里扒拉出一个丝绒小盒子，不用猜都知道里边是什么。毕雯珺打开盒子拿出戒指，脸上带着点羞涩，像对待什么珍宝一般捧起他的手指给他戴上，然后再把另一个戒指给自己戴上：
“这样我们就互相套牢了。”
李希侃已经说不出话了，任由困意将自己带离这个世界。
3
他“啪”一声按掉了床边的闹钟，揉着眼睛从被子里坐起来，刚从梦境中脱离，还有点不太能适应闭上眼之前是黑夜下一秒睁开眼就是白天的世界。他举起左手，上边光秃秃没有一点装饰，这下彻底清醒过来。
一切都是梦境。
快速洗漱吃完早餐后，他习惯性在公司旁边的咖啡店买咖啡。刚付完帐慢吞吞拿好单子，店员已经熟练地招呼起他身后的客人：
“您好请问要点什么？”
“一杯拿铁谢谢。”
李希侃手抖了一下，单子掉在地上。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已经有人快他一步捡起单子递给他，声音熟悉得令他几乎落下泪来：
“你的东西掉了。”
他慢慢地转身，像是怕惊吓到对方一样，抬头看，真的是那个昨天在梦里和他缠绵的毕雯珺。
“谢……谢谢。”
然后飞也似的逃到咖啡店提供的椅子上冷静自己。
对方点完单朝他走来，在他对面坐下：
“这家店你常来？”
“对。”他完全是靠着本能在回答，脑子里早就是一片浆糊。
“我还是第一次，刚调到这边工作，说不定以后会常常遇到。”
“哈哈哈有可能。”
然后稀里糊涂就和人家交换了微信。
对方发了个名字过来方便他改简介，毕雯珺三个字映在手机屏幕上格外刺眼。他木着脸改好备注，拿上咖啡跟对方道别走人，内心抑制不住觉得荒谬。
走到半道他才想起来，为什么场面能熟悉成这样。一开始他以为只是所谓的Déjà vu，现在回忆像雪片一样砸了他满头满脸，他被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和毕雯珺在梦境里的相遇就是这样的，对话分毫不差，情景也分毫不差。
他在梦境里和毕雯珺第一次见面，正是在12月25日。
4
接下来的情节几乎就像反复通关恋爱游戏，除了他不会再在梦境里见到毕雯珺以外，一切都完美得不可思议。
他早已知晓自己会在什么时间段会在哪里遇到毕雯珺，会和他做什么事情讲什么样的话，连毕雯珺对他说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也尽在他的记忆之中。但是他并不觉得麻木。
他就像一个温习热恋期的学生，在这作弊一般得来的第二次经历中体验第一次恋爱没有察觉到的甜蜜。比如之前没发现毕雯珺第一次拥抱他身体会发抖，毕雯珺第一次牵手时手心会出汗，毕雯珺第一次亲吻他耳朵会发红，这一次他通通把这些瞬间都记在脑海里时刻准备应对并不存在的热恋考察。
但也不是完全顺利。他心里总有个槛过不去，想知道毕雯珺是不是也和他做过一样的梦，还是这只是他第一次和他恋爱。如果是和他做过一样的梦，那他很高兴两个人一起温习热恋；可如果这是他第一次和他恋爱，李希侃总觉得是自己仗着外挂在强行获得他的爱。
这种念头一旦起了，就越来越难以控制，像是野火一样迅速燎原熏得他难受。他挣扎了再挣扎，终于决定在下一次约会里破坏规则去试探毕雯珺。
那天毕雯珺包了一个影厅说看电影，没提前告诉他是什么，李希侃却知道是«about time»，还有点应景。
看完电影两个人坐在座位上听片尾曲，李希侃在黑暗中握紧拳头，转向毕雯珺：
“你相信时光倒流场景重现吗？”
“你是说男主这个能力？”
“对。”
“不相信。”
李希侃只觉得自己像个被扎破的气球，勇气全都随着毕雯珺一句“不相信”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垂下头，觉得自己又卑劣又胆小，却在下一秒被毕雯珺的话从垂头丧气的边缘扯了回来：
“我不相信时光倒流，可我相信梦里的场景再现。”
李希侃心跳陡然加速，一双眼睛倏地亮起来：
“你经历过？”
5
毕雯珺看他这副反应，心底笃定了九分，伸手将李希侃拉到怀里，和他呼吸相闻：
“我曾经做了很久的梦，
那个梦曾经是我最不愿醒来的美梦，
我在那个梦里遇见了和我完美契合的爱人，
虽然听起来很荒唐，
但是我在梦里向他求婚了，
不是身不由己，
而是情之所至。”
李希侃被他的话一步一步带入狂喜之中，此刻见他停下来亲吻自己的脸颊，喃喃道：
“后来呢？”
“后来？
后来我才知道现实更让人意外和惊喜，
我曾经以为梦境里的就是最好的，
没想到现实给我送来的礼物让我幸福到像进入天堂，
12月25日的咖啡店，我在那里见到我名副其实的梦中情人。”
李希侃看着他，感觉自己把一辈子的运气都花在遇见他这件事上了。他不是没预料到这种结果，只是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让人措手不及，甚至因为来得太过于顺利让他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提心吊胆委屈了自己。他抬手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毕雯珺，涌起的泪意让他的哭腔更抓人：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啊？你知道我多怕吗？我好怕过了平安夜就失去了剧本，我就再也没有外挂了。我好怕我的热恋期再也没有材料可供温习，好怕没有温习材料的时候就迎来期末考然后挂科呜呜…”
讲到最后他已经有点理不清逻辑了，抓住毕雯珺的手臂把自己的脸贴在毕雯珺的脖颈处。毕雯珺感觉到他的脆弱和委屈，感觉到有热乎乎的眼泪顺着他脖子往下滴进他锁骨窝里。那眼泪太过于火热，让他恍惚间觉得有几滴透过他皮肉和骨骼一路向下闯进他心房，昭示着李希侃到底有多在乎他，到底有多害怕失去他。
他的胳膊无意识收紧，只想把怀里的人紧紧抱住，让他的所有不安和忐忑全部消失，让他切切实实感受到自己的爱。又好像是想起了些什么，毕雯珺腾出一只手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丝绒小盒子。
他松开李希侃，把他紧抓着自己不放的手松开，把他的左手摊平握住。李希侃破涕为笑：
“你拿戒指的时机都好不合适啊，怪怪的。”
“没有什么时机是合适不合适的，只要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他又带着那股子羞涩慢慢给李希侃戴上戒指，认真庄重得仿佛两个人置身于教堂之中，置身于神父身前：
“我想，这一次，是真正套牢了吧。”
李希侃看着那枚和梦里一模一样的戒指，拿起盒子里另一枚戒指牵起毕雯珺的左手给他戴上：
“嗯，套了两次，以后梦里梦外你都是我的了。”
6
毕雯珺见他心情平复过来，把他抱到自己腿上打趣他：
“这下剧本被我们都改掉了，你就没有材料温习了，怎么办？怕不怕挂科？”
李希侃思索了一下，有些羞赧：
“我刚才乱说的，什么期末考什么挂科都是瞎说的。”
毕雯珺啄了他一下：
“你没瞎说，你的期末考就是和我恋爱，但是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会挂科，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把我们的热恋期温习一遍，不对，应该是说要几遍就来几遍，只是你要想好了。”说到后边他的语气开始严肃起来。
李希侃也被他的严肃语气带得有点紧张，和他十指交缠的手不自觉扣得更紧了：
“我想好什么？”
“我们的热恋期永远不会结束，温习一遍需要的时间可能得一辈子，你愿意吗？”
回应他的是比他的话更热烈的拥抱和亲吻。
END
评论(48)